第92章 請問,你是要起飛嗎?
2024-11-04 02:30:38
第92章 請問,你是要起飛嗎?
「什麼新品?」
宋堯『嘿』了一聲,停下筷子,偏頭看向老闆。
「也不算是什麼新鮮東西,都是俺家那小孫女鼓搗出來的,說是叫什麼……小卷餅?」
老闆見宋堯感興趣,忙朝著鋪子裡頭吆喝了聲:「老婆子,趕緊,給那個小卷餅,做一份拿來!」
裡頭人『誒』了一聲,隨即響起一陣磕打案板的輕響。
宋堯眨了眨眼睛,情急道:「這得是多少錢一份啊?」
可別獅子大開口……
咋還不等人問清楚,就開始做上了呢?
老闆見人似有誤會,連忙擺手解釋:「不要錢,不要錢,是免費那個試吃的。」
「俺家那小孫女說了,這啥新品上市,受眾啥的,不好確准判斷,所以啊,就請感興趣的人,先嘗嘗味道,不收錢。」
老闆有些笨拙的學著自家孫女說的話:「要是喜歡的人多,下次不需要特意做什麼宣傳什麼的,就自然會有人上門來問了。」
宋堯眨了眨眼,倒是勉勉強強理解了老闆說的意思。
緊跟著,不免若有所思起來。
沒多會兒,十個白白胖胖,只比大拇哥大了一圈的小卷餅,就被整整齊齊的碼在粗瓷盤裡頭,端了上來。
「這左邊的啊,是多放了泡菜的,右邊是少放了泡菜的,辣椒我都少放了。」
老闆娘是個十分慈祥的婦人,頭髮梳的一絲不苟,身上繫著藍布圍裙。
婦人跟著補充了句:「吃不完也沒關係,不用勉強的!」
「啊,對,吃不完也沒關係,不用勉強。」
兩人如此熱情,倒是把宋堯跟姜安寧給弄得有些不大好意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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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安寧眨眨眼:「嘗嘗!」
她瞅著白白胖胖的小卷餅,還挺心動的。
入口,是柔和的烙麵餅香,裡頭卷著土豆絲跟泡菜。
土豆絲的火候,掌握的十分好,不面、不脆,配上泡菜的微酸、清脆口感,很是好吃。
姜安寧不由得豎起來大拇指:「好吃!」
吃完一個,她又忍不住的,夾了第二個。
宋堯也跟著伸了筷子。
別說,這小玩意兒瞧著不大點兒,實際上,還挺頂飽的。
她才吃了三個,就有些吃不下了。
「不行了,好吃是好吃,就是有點頂人。」
宋堯捂住嘴,不雅的打了個飽嗝兒。
「當午飯或者晚飯吃還不錯,管飽,還不髒手。」
「搭著涼皮一起吃,就有些不太行了。」
她剛吃了一大碗涼皮,肚子飽了個七七八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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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者是買份炸臭豆腐……
這會兒怕是不用想了,三個小卷餅下肚,直接撐著了。
宋堯揉了揉肚子,毫不吝嗇的誇起小卷餅來。
旁邊的老闆聽了很高興:「兩位客人喜歡就是這小卷餅的福氣了!」
等姜安寧也實在是吃不下,老闆便讓自家老伴兒,把剩下的幾個小卷餅打包裝上,給兩人帶回去。
「再做一份新的,一起給帶著。」
宋堯連忙擺手拒絕,奈何老闆實在熱情。
她推拒不得,只好收下了。
本想著給錢,奈何老闆說什麼都不肯要。
無奈,宋堯只好求助的看向姜安寧。
姜安寧眨眨眼,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啊。
「大家都是為了養家餬口,才出來做些小買賣的,我們怎麼好白吃您的?我看,要不這樣吧,改日,您有空的時候,帶著您家孫女,到南街的朝凰繡坊,找咱們宋老闆,叫她給您孫女,免費做身衣裳,如何?」
姜安寧從荷包里拿出上次在畫舫得來的花箋,用眉筆在上頭龍飛鳳舞的寫下『朝凰繡坊』四個大字,放到婦人的手裡。
「這個您收著,回頭拿著這個,到朝凰繡坊找我們就是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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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安寧把花箋推了回去:「您只管安心收著就是,大不了,您來時,自己帶針線布料,我們給您免費加工成成衣。」
婦人偏頭瞅了眼自家老伴兒,略尋思了會兒,有些心動起來。
她猶豫片刻,格外珍重的收起了花箋。
「那成……」
她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:「那,謝謝你們了!」
自打二妮兒的爹娘去世,他們就再也沒有給二妮兒做過新衣裳了。
不是不想,而是沒錢……
旁邊的老闆,明顯還是想要拒絕的,只是看著老妻激動的臉色,也想到了自家的可憐孫女,張張嘴,最後還是把話咽了回去。
「謝謝!」他有些哽咽的說了句。
宋堯跟姜安寧沒有想太多,跟人又稍稍客套了兩句,拎著打包好的小卷餅走了。
西街的五大娘牙行還沒開門。
兩人便只好先去老劉頭那裡看繡線。
「你知道我剛剛瞧見老安家涼皮的小卷餅時,想了什麼嗎?」
宋堯冷不丁問了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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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想,我是不是太不夠努力,或者,是不是有些被從前的榮耀給亂迷了眼睛。」
宋堯撅了噘嘴,有些失落。
「啊?」
姜安寧有些懵:「宋姐姐怎麼會突然這樣想?」
她不明白,一向爽快的人,怎麼也突然悲秋傷春起來了。
宋堯也不明白。
可她就是有這種感覺。
她嘆了口氣:「我也不知道,就是剛剛看人家那樣努力的推銷新品,有些於心難安罷了。」
「你說,我是不是太不努力了?」
她眉眼間染上一層淡淡的焦慮:「自打從京城回來,我好像就過於安享現狀,從沒想過再去改變什麼。」
「連魏秋月都知道,時不時換幾個新鮮花樣的香囊出來,當作是新品推銷,雖說賣的都不怎麼好吧,可也總能吸引到一些城裡的大姑娘、小媳婦們過去挑選的。」
「好像只有我,安於現狀,不思進取。」
「朝凰繡坊這幾年賣的東西,基本還是從前的那些老樣子。」
「好些老顧客,要麼已經不來了,要麼來了看看沒什麼新樣子,閒談幾句就走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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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可我總覺得,這生意不如從前熱鬧。」
姜安寧『呃』了一聲:「宋姐姐,居安思危是好事兒,可也著實不必太過思危,讓自己焦慮難受。」
「你說的對!」宋堯反思起自己:「之前,我聽你說,想要做新繡品,做什麼新款的衣裳……我還不怎麼看好。」
「現在,我忽然就覺得,安寧,你是對的!」
她十分激動的握住了姜安寧的手:「我支持你!」
「創新!」
「搞新品!」
姜安寧看著像是忽然被打了雞血似的人,嘴角微抽,理解不能。
「宋姐姐……」
她柔聲輕勸:「你冷靜點,有事兒好商量。」
「我冷靜不了一點兒了!」
賣涼皮的都在研發新品了,她的朝凰繡坊,竟然還在數十年如一日的賣那些老舊的花樣。
難怪上門的人,是一年比一年少。
眼瞅著,連魏秋月都能踩她一頭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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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月繡坊前不久,還接了一份準備銷往海外的訂單。
聽說老闆閩南的大船商。
等到了老劉家的繡線鋪子,宋堯又瞬間端莊,渾像是剛剛那個熱血瘋癲,中二之魂熊熊燃燒的女子,不是她一樣。
姜安寧:……
人的情緒,可真是來的快,去得快。
一進門,二人就受到了熱情的招呼。
「兩位客官裡面請,看看想來點什麼?」
老劉頭雖然被街坊鄰居們熱情的稱呼為老劉,但實際上,年紀並不是很大。
只不過長得稍微著急了些。
三十出頭的年紀,看著像是過了耄耋之年似的。
見姜安寧拿起放在櫃外展示的繡線,他趕忙吹噓著推銷起來:「小娘子好眼光,這可是從湖州那邊進來的稀罕貨,上好的湖絲,尋常人,就是想要拿這個貨,都拿不到的。」
他壓低了幾分聲音,顯得神神秘秘的:「這可是專門供應宮中和那些達官顯貴的!」
「我這是有特殊關係,方才得了這麼一丁點兒,貨不多的,小娘子你要是喜歡,可千萬別錯過了。」
宋堯正想開口說什麼,就聽見個尖酸刻薄的聲音,在耳邊盪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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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十分冒犯的劈手奪過姜安寧手裡繡線,目光挑剔的看了兩眼,隨即丟垃圾似的隨手一扔:「什麼破爛東西,也敢來沾湖絲的邊兒!」
「我看,你壓根就不知道湖絲是什麼吧?」
「倒也好意思在這兒吹……」
女人目光朝著姜安寧的那張臉,橫掃了過去,瞳孔微縮,隨即更加的暴怒,極力貶低起人來。
「估計,你也就只能糊弄糊弄,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了。」
「不過也是,你這樣破爛的地方,大概也只有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阿貓阿狗才會踏足。」
姜安寧絲毫沒有被罵的自覺,很是無辜的眨了眨眼睛,滿臉天真單純:「請問,你現在是要起飛嗎?」
女人被問的愣住了。
她不明所以,一頭霧水,像是看傻子一樣,看著姜安寧:「你在說什麼鬼話……」
「那你就是承認,你是你口中所說的阿貓阿狗了。」
姜安寧笑靨如花,語氣溫柔緩緩,半點聽不出刻意諷刺的味道。
「我什麼時候承認,我是阿貓阿狗了,你腦子有病吧!」
女人怒目圓睜,氣得不行。
姜安寧皺了皺眉,似是困惑不解:「你剛剛不是說,會踏進這樣破爛地方的,只有上不台面的阿貓阿狗嗎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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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那你站在這兒,不就證明,你是你自己剛剛說的上不台面的阿貓阿狗嗎?」
女子手忙腳亂地連連後退,後鞋跟磕在門檻上,險些絆倒,摔個後仰。
「你、你強詞奪理!」
女子臉色爆紅,怒氣沖沖的指著姜安寧,抬手就要打人。
姜安寧跺了跺腳,雙手環抱,微微抬了抬下巴:「你也很是要人笑掉大牙呢!」
「姑、姑娘,你,你看……地、地上,磚裂開了。」
女子身後跟著的小丫鬟,一臉惶恐的指著姜安寧腳下。
「閉嘴!」
女子惱羞成怒,呵斥了丫鬟一聲,回身將高高舉起的巴掌,甩在了丫鬟的臉上。
「要你多長個舌頭!」
她又不是瞎了,會看不到。
小丫鬟眼裡含著一泡淚,捂著臉,不敢再吭聲。
女子深吸了一口氣,又緩緩地吐了出來,假裝無事發生,努力揚著笑:「我不過好心,擔心有人以次充好,忽悠不明白的外行上當受騙。」
「既然有人不識好歹,把好心當成驢肝肺,那也是活該她會上當受騙,只是到時候莫要哭鼻子才好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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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既然這位娘子一口咬定,這家出售的不是湖絲,不知可敢與我一賭?」
姜安寧目含笑意,瞧著分明像是落荒而逃的主僕二人。
女子邁出去的步子,遲疑了幾分,很快又掉轉回來:「賭什麼?」
「就賭,這究竟是不是湖絲。」
姜安寧盈盈一笑:「輸的人,便負責今日的買單,如何?」
「我當是什麼……」女子不屑地笑了兩聲:「原來是死鴨子嘴硬,不見棺材不落淚!」
「這繡線必不可能是湖絲!」
她捋了捋衣袖:「既然你想賭,本姑娘自當奉陪到底!」
女子挺了挺身板,很是氣壯。
只是目光落到剛剛姜安寧跺腳處,又心有餘悸的咽了咽口水。
「不過可得事先聲明啊,輸了的人。不許惱羞成怒……至少,至少不能夠動手!」
她跟人拉開了些許的距離:「你,你答應了我才和你賭。」
「這是自然。」
姜安寧笑面隨和,宋堯在一旁擔憂不已,輕拉了一下人的袖子:「安寧,你別衝動……」
雖然這女子說話難聽了些,卻也並非沒有道理。
這種小地方,怎麼可能會有湖絲賣?
湖絲產量極低,便是她想要進些貨來,都要排隊等上個一年半載的。
「是啊,小娘子,你、你莫要衝動啊。」
剛剛還吹噓著自己實力的老劉頭,這會兒也是腿軟。
他哪裡認識什麼湖絲啊?
這些繡線,不過是他圖便宜,從幾個農戶手裡頭收來的……
湖絲長什麼樣,他都沒見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