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8章 人絕不會是姜安寧殺的
2024-11-04 02:34:45
第228章 人絕不會是姜安寧殺的
嬌娘臉色微沉:「只是桑靜婉不知是有所察覺,還是太過小心謹慎,最終避開了那條路。」
他們最開始的計劃未能成行,所以才不得已偽造成土匪求財,攔路截殺。
「儘快找到招妹。」
王尚冷聲吩咐,心裡卻不太安定。
嬌娘「嗯」了一聲:「已經安排人去尋了。」
此事,若是他們當中出了叛徒,那可能還好些。
將叛徒除了便是!
可萬一不是。
「如果、我是說如果,如果周然是活著的時候,被……」
嬌娘聲音輕顫,沒能把後面的話說出來。
如果周然不是死後,被人偽造了死亡現場,而是活著的時候,眼睜睜看著自己被……
嬌娘光是想想,就止不住打了個哆嗦。
殺人不過頭點地。
就算是她殺了那麼多的人,可也基本都是一刀斃命,從來沒有用過這樣殘忍的方式。
王尚自然也想到了這個可能。
同為殺手,同樣是不知雙手沾了多少條人命,他也覺得,殺人不過頭點地。
若無深仇大恨,何必如此殘忍。
「你說,會不會是……」嬌娘聲音輕顫,微頓片刻,看向王尚:「姜安寧?」
「不可能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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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黃毛丫頭,怎麼可能制服周然,讓人心甘情願的被活埋在亂石滑坡之處,眼睜睜等死?」
嬌娘微抿了下嘴巴,不置可否。
王尚深吸一口氣:「如今猜測再多也是枉然,先等烏蘭那邊出結果吧。」
「儘快找到招妹。」
「還有趙海!」
嬌娘不免道:「周然都已經死了,趙海會不會也?」
「活要見人,死要見屍。」
「總不至於一個大活人,能人間蒸發吧。」
王尚目光冷厲:「凡事只要做過,必然會留有痕跡。」
嬌娘輕「嗯」了一聲,沒有再爭辯什麼。
二人心裡,也差不多都不再抱有樂觀。
江安縣就這麼大,月余時間,就算趙海沒死,恐怕也已經逃離江安縣,不知所蹤了。
天高海闊,要在茫茫人海中找人,簡直無異於海底撈針。
「當務之急,還是要找到招妹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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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招妹的消失卻不同。
如果只是他們之間出現了叛徒,想為桑靜婉報仇,倒也不足為懼。
可萬一不是他們之中的人……
「我只怕,當年的許多事情,已經為第四人知曉。」
這麼多年,宮中、江安侯府與他們之間,相互較量,相互試探,一直保持著微妙的平衡。
如今卻有人在模仿他們當年,企圖對桑靜婉做,卻並沒有做成的事情。
這何嘗不是一種報復與警告?
正在專注繡志怪圖的姜安寧,莫名覺得後背有些沉重。
好像無形中背上了一口大黑鍋。
她抻了抻腰,略活動了下肩膀,絲毫不知周然的屍身與頭顱,竟然被王尚他們給發現了。
-
段青山辦事是個利索的。
不過才兩天,就找到了姜安寧想要的合適人選。
姜安寧正在準備去安府赴宴要穿戴的衣裳首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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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略略挑眉:「可有打聽清楚對方是個什麼底細?」
「打聽了的。」
段青山神色恭敬的說:「是江安縣本地的人,不過早些年的時候家貧,外出去投奔親戚了,這兩年跟著福建那邊的船商東奔西走,日子略有起色,便想著回到家鄉看看。」
「是個身家清白的。」
姜安寧抬頭看了他一眼,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好玩兒的事兒:「身家清白?」
她不防備地笑出了聲兒:「你可還記得,我讓你找的是什麼人?」
「空手套白狼……做慣了這種事情的人,你跟我說他身家清白?」
段青山呆愣片刻,隨即漲紅了臉,窘然的搓了搓耳朵:「我……」
被騙了!
他像是個做錯事兒的孩子,愧疚難安地低頭捻搓衣角。
正想說他再重新找人的時候,姜安寧忽地說道:「不過,我倒是對你找的這個人,有些好奇了。」
「約了和人什麼時候見面?」
「可有說了是在什麼地點?」
段青山神色更為恭敬,夾雜著不安的愧疚:「想著您今兒要去赴宴,便沒有急著安排,只說快則晌午的時候,能見一面兒,慢的話……得看主家的時間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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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先見過人再說。」
「若真是個能成事兒的,倒也不妨用著。」
「早些把事情辦了,也省得我整天惦記。」
她笑了笑:「這心裡頭裝著事兒,做什麼都不得勁兒。」
「是。」
段青山沒有多問,緊守著為人奴僕的本分。
-
城中別院。
王尚看著臉色冷冰冰,不近人情的烏蘭,皺眉:「可是有了確準的結果?周然……」
「結合屬下多年的仵作經驗,初步推斷,死者是在活著的時候,遭遇了巨石滾落,在巨大的衝力下,造成了頭顱與脖頸的分離。」
烏蘭面無表情的陳述道:「這也是其最終的死亡原因。」
「不過,即便沒有巨石滾落,以周然當時的狀態,最多不過半個時辰,就會窒息而死。」
王尚皺眉:「這又是為何?」
「在我們發現周然的時候,其身體,是被壓在巨石之下,並且,渾身上下有多處,出現了被滾石砸擊的傷痕與撕裂、斷肢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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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在我反覆實驗模擬還原了現場情況中,推測出最大的可能是,周然當時是活著被埋在泥土中,巨石滾落,將其頭顱砸飛的同時,巨大的慣性,也使他整個人,如旱地拔蔥般,被帶了出來。」
「接著,被碎石接連砸擊,最後掩埋,這才形成了我們當時所發現的,現場狀況。」
烏蘭一板一眼:「不過這些,只是我個人憑著過往經驗,做出的主觀臆測,很有可能並不是原本的真相。」
「最終是否採納我的推測,指揮使大人還是需要自行判斷。」
聽人說話,王尚莫名有種被棉花打了一拳,卻無處回擊的憋屈感。怎麼感覺烏蘭是在陰陽怪氣他?
嬌娘在一旁,不免皺眉道:「如此說來,周然很可能是被謀害的?」
「什麼人會去害他?」
還是用這般殘忍的手段……「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,當時應該適逢暴雨,烏蘭的推測很有可能還是保守了些。」
「雨水來的非常急促,有傾盆之勢,那樹林裡的土又十分鬆軟吸水,根本要不了半個時辰,吸飽了水的泥土,就會瞬間擠壓的人呼吸不暢。」
「更不要說當時的那種極端天氣,很有可能會有大量的泥沙,沖卷進人的口鼻中,加快人的死亡。」
嬌娘眉頭皺的更緊了幾分:「周然平時在村子裡的口碑還算不錯,尋常也並沒有與什麼人結仇,會是什麼樣的仇怨,讓人用如此殘忍的方式報復他?」
王尚看了她一眼,並不認同。
「能為你我所驅使,挑撥利用的……還能是什麼好人不成?」
他的話說完,嬌娘臉上頓生尷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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嬌娘嘴硬爭辯了句。
王尚輕笑:「你還能有這個自知之明就好。」
嬌娘:……
「這都什麼時候了?你還有閒心在這兒和我打嘴仗。」
「行行行,就算我卑鄙你齷齪,咱們不過是些無恥鼠輩,那你說說,到底是什麼人,才會用這種極端殘忍的方式,報復周然?」
嬌娘臉色冷凝:「這般殘忍手段,說是虐殺也不為過吧?」
王尚心裡的答案還沒來得及說出口,嬌娘便先哼了一聲,否決:「你可別跟我說是姜安寧做的。」
「為何就不能是姜安寧做的呢?」
王尚好笑的問了一句:「在能夠與周然結仇的這些人里,只有姜安寧的嫌疑最大吧。」
「怎麼到了你這裡,反而先是將這個第一嫌疑人給否決了呢?」
王尚是真心好奇。
嬌娘皺眉:「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,手無縛雞之力,往日裡多是天真又愚蠢,如何能夠想得到這般嚴謹周密的殺人手段?」
「不誇張的說,這種殺人手法,已經算得上是完美無瑕了吧?」
「若是遇到尋常衙門的仵作,恐怕也只會認定,這是一場意外吧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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製造意外,讓一個人自然而然的死於其中。
嬌娘沉默了許久,終於是不得不面對現實般開口:「如果、如果這一切真的是姜安寧所為,那我們放任她進京,真的會是什麼好事兒嗎?」
王尚不知道。
他甚至想不通,那個嬌嬌軟軟的小姑娘,怎麼會做出這般殘忍的事情來。
「還沒有找到招妹和趙海的蹤跡嗎?」
王尚有些逃避的問。
「在發現周然頭顱的地方,可有仔細尋找過?」
嬌娘輕「嗯」了一聲,配合著人的逃避:「安排了人在東西十里的距離內,一寸一寸,掘地三尺的找了兩遍。」
「除了一處廢棄的舊木屋,並沒有發現其他的什麼可疑痕跡。」
王尚皺眉:「舊木屋?」
「嗯。」
嬌娘:「應該是廢棄很久的木屋了,散落在四周的木材,乾枯風化的很嚴重。」
「不過奇怪的是,那些木頭看起來並沒發生蟲蛀。」
「但卻被風化的,輕輕一捏,就碎成粉末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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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尚聽著,不免跟著皺起眉來:「聽著,倒好像確實有些不太正常。」
就在兩人注意力都在廢棄的舊木屋上時,一直橫眉冷目,沉默無語的烏蘭。忽然開口:「姜安寧能夠反應迅速的扎穿盛越聞脖子……她的那個角度、力度,只要再稍稍多用力一些些,就能夠將盛越聞的腦袋,也這般不規則的掰斷下來。」
王尚跟嬌娘同時看向她。
烏蘭絲毫不懼:「有沒有一種可能?從始至終,姜安寧都是那個姜安寧,只不過是你們在一廂情願的以為,她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,弱柳扶風、手無縛雞之力……這些都是你們給她貼上的刻板印象。」
「但實際上,我有仔細的觀察分析過。」
「姜安寧獨自在家殺雞宰鵝的時候,手法老練,果決乾脆。」
「完全就是一把幹活的好手。」
「根本不像是你們所說的那種,嬌嬌軟軟經不住事兒的小姑娘。」
王尚沉默。
嬌娘抿嘴不語。
烏蘭見人如此,無所謂的聳了聳肩,顯然是不打算再繼續說了。
「殺雞宰鵝,同殺人……並不是一回事。」
王尚不知道是在勸自己,還是在跟烏蘭解釋,想要說服她:「多的是人會殺雞宰鵝,可殺人,只要是個正常人,就沒有不害怕的。」
「可你看看姜安寧這些時日,可有哪裡表現的,像是害怕?恐懼?做了虧心事兒的樣子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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嬌娘看著他,難得一見的沉默。
她其實也不希望,殺害周然的兇手是姜安寧。
不然的話……
嬌娘搖頭甩掉腦子裡的全部念頭,不敢再繼續往下想。
如果逃避有用,就讓她暫時逃避下去吧。
天塌下來,總歸有高個子的頂著。
她看了眼王尚。
就算上面要怪罪,首當其衝的,也該是王尚才對。
她不過是聽吩咐辦事兒罷了。
烏蘭聳了聳肩,顯然沒有非要與人爭論出長短的意思,很是無所謂的瀟灑離去。
嬌娘看著人的背影,遲疑片刻,看著王尚,輕聲說道:「招妹和趙海的下落,只怕還要往其他地方找一找。」
「江安侯府不日就會派人前來接姜安寧進京。」
「我去看著點手底下的那些人,免得他們毛手毛腳的,做事不利索,引來懷疑,壞了咱們的事兒。」
說著,便也頭都不回的走了。
王尚沒吭聲。
沉默的盯著地面。
四周空蕩蕩,寂靜的可怕。
待人走後好久,他才喃喃自語道:「小丫頭,到底哪一個,才是真實的你?」
抬頭,目光怔怔地看著碧藍如洗的天空,迷茫輕語:「桑靜婉,你到底是還留了什麼後手?」
「小丫頭,真的是你女兒嗎?」
他腦海里,一邊是八年前,姜安寧軟乎乎向他伸手喊「哥哥」的模樣。
一邊是桑靜婉臨死前意味不明的笑。
到底,什麼才是真實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