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8章 鴨絨大衣和黃豆芽
徐元有些沒反應過來。
他的臉上還帶笑，但是看到代王這副模樣後，心中不知道為什麼，湧上了不妙的預感。
他打了個磕巴，這才開口：
「不、不多不少……正好三萬兩。」
朱桂的眼皮子就是一跳。
緊接著，他轉過頭來，看向朱高爔，眼神中，帶著一絲最後的希冀：
「小侄子，你說得那個冤大頭，讓你賺了多少？」
朱高爔眨巴了一下眼睛，吐字很清晰：
「不多不少，正好三萬兩。」
朱桂只覺得自己的拳頭都硬了。
反觀另一邊，徐元看到代王的眼神，不知道為什麼，明明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，但是他的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了。
這……不能吧？
徐元還有些不敢相信。
他捧著一件時興的鴨絨大衣，就跟獻寶似的，擺到朱桂面前，想要以此平息他沒來由的怒火。
只見在外頭威風凜凜的徐元，此刻諂媚地露出一副笑臉：
「王爺，這鴨絨大衣真是個好東西！最近大同城裡的達官貴人都在搶呢！您就不試試？」
朱桂咬著牙，只覺得心中升起一種衝動——對著徐元那張大餅臉上，就是一巴掌呼過去。
但是轉念一想，買都買了，賣家還是朱高爔，也沒法強制性退錢，朱桂捏著鼻子，臭著臉，就在那對著鴨絨外套挑刺。
只見朱桂面露狐疑之色，還在那指指點點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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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元訕訕一笑，不敢開口。
他怎麼會不知道，朱桂這哪是對鴨絨外套表達不滿？
分明就是對他表達不滿呢。
徐元不敢吱聲。
那頭的朱桂嘴上嫌棄著，身體卻很誠實地拿起一件鴨絨大衣，套在了自己的身上。
起先，這大衣輕飄飄的，似乎比起普通的棉衣，並沒有什麼差別。
甚至因為繡工粗糙，在代王的有意挑刺下，反倒是不如王府繡娘一針一線製成的夾襖。
但是很快，代王就感受到不一樣的地方了。
鴨絨很輕，穿在身上沒有太大的負重感，也沒有穿上夾襖後，厚實笨重，難以行動的感覺。
最重要的是，不過短短的時間內，朱桂就已經額頭熱的微微出汗。
這其中固然有他裡面穿了太多衣服的原因在，但足以可見這個鴨絨大衣存在可取之處。
難怪會被大同城內，手頭有些閒錢的達官貴人追捧。
別的不說，如果朱桂不是被坑的那個人的話，恐怕也會買上幾件換著穿。
只是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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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買那麼多件……是看本王銀子太多，沒處花是吧？」
徐元又是一哆嗦，欲哭無淚道：
「王爺！小人之心，天地可鑑啊！這鴨絨大衣既然如此受追捧，眼下咱們全部包圓了，等過段時間，日子更嚴寒了，咱們就可以奇貨可居，將鴨絨大衣賣出更高的價格。這買賣……簡直可以說是萬無一失啊！」
朱桂聽到徐元的話以後，似乎陷入了沉思，一時之間，竟然沒有再開口罵人。
反倒是朱高爔聽到這話後，悄悄扒著老爹的衣服，小聲告狀：
「奇貨可居啊……看來十三叔和這個徐元沒少幹這種事情。」
朱棣難得沒有反駁兒子的話，而是在心底默默把這件事情記上。
正想著，他的耳邊又悠悠飄來兒子的聲音：
「十三叔好不容易高興了一點，我還是不要告訴他，我還存了好多的鴨絨，就等著天氣冷的時候，再拿出來賣加厚版。」
「說起來，還是要感謝十三叔，感謝他莊子裡的管事，居然養了那麼多的病鴨，才能讓我收集到那麼多鴨絨……」
「十三叔有的時候，還算得上是一個好人。爹，你說是吧？」
朱棣看了這小子許久，一時半會，還真難以判斷，這小子是在譏諷，還是在真心誇讚。
不過……不管怎麼樣，為了朱高爔的屁股蛋子著想，朱棣還是很好心地提了個醒：
「小四，你在我這裡說說也就算了，在你十三叔面前……最好還是別這麼說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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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聽到徐元這話，總算感覺抽痛的心稍微舒服了那麼一點。
同時，對於朱高爔手下的那個莊子，朱桂也從原本的不屑一顧，到現在，變成產生了些許的好奇心。
就聽見朱桂開口：
「這鴨絨到底是什麼東西做出來的？奇怪……」
「高爔啊……你可得帶我去莊子裡好好看看，我怎麼就不知道，給你的莊子裡，還有這個寶貝呢？」
朱高爔聽到這話後，原本稚嫩的面龐上，卻出現了與之並不相符的複雜表情。
他擰著眉頭，臉上沒有了笑的模樣：
「十三叔，你……真就那麼想看？」
朱桂當即就樂了。
臭小子，還怕自己偷學了他的秘方？
不過自己就算真學走了，他又能怎麼辦？
再怎麼說，他也是朱高爔的叔叔！
那莊子，都是他給朱高爔的呢！
想著，朱桂得意的牙花子都要齜出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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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行，那十三叔你去了以後，可別不高興。」
朱桂差點笑出聲來。
不高興？
怎麼可能會不高興？！
到時候偷偷學會鴨絨的製作方法，還不是他朱桂一個念頭的事情。
就算四哥再不高興，總不可能因為這些小事，跟他過不去吧？
看著朱桂傻笑的模樣，朱高爔又忍不住扯了扯老爹的衣角：
「十三叔看起來好像不怎麼聰明……」
朱棣也嘆了口氣，難得有些慈愛地揉了揉朱高爔的腦袋：
「看在他是你爹我不成器的弟弟的份上，你就暫時忍耐一下吧。」
朱高爔看了一眼朱桂，神色略有些嫌棄，但還是邁步向外走去。
朱棣想了想，居然難得沒有去城牆那邊查看修築進度，反而也跟著朱高爔，進了馬車中。
說起來，他還真沒有去過朱高爔手下的莊子。
朱棣也忍不住有些好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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難不成……他還真有這本事？
……
噠噠的馬蹄在青石磚的道路上響起。
聽著馬車外熱鬧的吆喝聲，別說是朱棣了，就連封地藩王的朱桂，也覺得有些新奇。
他掀開帘子，往外一看，就看到了官道兩旁的菜農。
朱桂看到菜農，頓時就有些不敢相信：
「大冬天的，哪來的菜可以賣？而且還是……豆芽？！」
要知道，在明初的時候，豆芽一般在春秋兩季才會有。
尤其是北方的大同城，冬季漫長寒冷，每家每戶冬天的蔬菜，很少會有這麼水靈鮮嫩，如同剛採摘下來的黃豆芽。
百姓們平日裡吃的大多都是早就貯藏好的白菜、蘿蔔和酸菜。
當然，這些蔬菜對於朱桂這樣的王公貴族來說，顯然是不夠的。
天天蘿蔔白菜，就算不放屁，嘴巴不也得淡出鳥來？
好在這個時候有土窖這樣的東西，算是另類的溫室大棚。
只是因為產量低，靡費大，所以只有少部分人才能享受到冬日裡的新鮮蔬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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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正是在這個時候，朱高爔就跟唱戲似的，在那念叨著，報起菜名來了：
「肉沫黃豆芽，黃豆芽燉粉條，涼拌黃豆芽……」
朱桂猛地轉過頭來。
朱高爔就笑嘻嘻地開口了：
「十三叔，要不要買點黃豆芽啊？」
朱桂「嘁」了一聲，「路邊風塵大，這黃豆芽就在這裡叫賣，髒得很。」
朱高爔就陰陽怪氣：「十三叔，你不會買不起吧？買不起也沒事，雖然徐元一次性花了三萬兩，你卻連一把黃豆芽都買不起，但這正好說明十三叔廉潔奉公……」
這小屁孩叨叨起來還沒完了！
關鍵說得話……是真扎心！
朱桂氣得不行，當即就掏出一錠銀子，丟給外頭的徐元，冷聲道：
「給我包圓了。」
徐元屁顛顛地下去，捧著一堆豆芽回來後，剛打開車帘子，就看到朱高爔掀開帘子，對著外邊的小販打招呼：
「行了，賣完了就回去吧。這天兒冷的，受罪！」
那些小販也機靈。
看到前後這架勢，頓時就明白，應該是朱高爔在裡面攪和了一下，所以才會有貴人出錢，包圓了今天的豆芽。
他們又是笑又是謝的。
朱高爔聽著一聲聲的「恩公」，只覺得整個人都快膨脹了。
只是他膨脹了。
身後朱桂的臉色，卻綠了。
朱棣看著這一幕，摩挲著下巴，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來。
老十三出手這麼闊綽？
這還是手中銀子太多的緣故啊……
剛好最近修築城牆，需要的銀錢有些不湊手，或許可以從老十三的身上想辦法……
一瞬間。
還在和朱高爔鬥嘴的朱桂，突然覺得背後一涼，莫名覺得有一種被人算計的感覺。
他猛地移開眼神，就看到朱棣和朱高爔兩父子，都笑得如出一轍的燦爛。
不知道為什麼，朱桂看到他們的笑臉，就是眼皮子一跳。
今日第一更！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