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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5章 曲高和寡,才高招妒

2024-11-24 14:02:38
  第495章 曲高和寡,才高招妒

  第二日,宮中來人了。

  為首的是幾個御醫。

  他們先去檢查了廚房。

  「這是要作甚?」廚子覺得這是對自己忠心耿耿的羞辱。

  御醫冷著臉,「奉旨行事。」

  廚子馬上蔫了,蹲在邊上抱頭,嘟囔道:「每道菜我都要吃一口,一頓飯做下來就飽了。若是有毒也是先毒死我。」

  沒人搭理他,御醫們檢查了一番廚房,甚至嘗了今日的食材,喝了幾口水。

  「如何?」

  黃錦親自帶隊,此刻正在等消息。

  幾個御醫搖頭,「並無發現。」

  蔣慶之鬆了一口氣,李恬猜到了些什麼,「是子嗣嗎?」

  蔣慶之點頭,黃錦走過來,「陛下說了,若是無礙,那麼長威伯可要抓緊了。否則……」

  昨日嘉靖帝突然想到了蔣慶之成婚至今還沒有子嗣,當即就要令人去蔣家查探一番,蔣慶之苦勸,這才改到了今日。

  道爺昨日說過:若是無礙,那便是人的問題。朕這裡給你準備了幾個好生養的……

  幾個髖部那個啥……比較寬闊的宮女走進來,道爺撫須,自得的道:「朕相人從未出錯,都是好生養的。」

  幾個御醫笑眯眯的道:「咱們還得診脈問話。」

  先是蔣慶之,一番診問後,幾個御醫合計了一番,「沒啥問題。」

  接著是李恬。

  一番診問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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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「如何?」蔣慶之問道。

  李恬說道:「無礙。」

  幾個御醫在裡面嘀咕了許久,出來後看著頗為輕鬆。

  「長威伯借一步說話。」

  蔣慶之心中一個咯噔,和他們去了書房。

  為首的御醫笑道:「無需緊張,我等也就是照例行事罷了。」

  隨後他問了些夫妻間的……比較親密的一些事兒。

  蔣慶之莫名想起了後世的一個不知是笑話還是真事兒的事。一對男女成婚多年無子,尋遍各等名醫無果,最終一個醫生無意間問了夫妻敦倫的細節,才知曉這兩口子殺豬殺屁股……真是各有各的殺法啊!

  見蔣慶之遲疑,御醫笑道:「醫者父母心,長威伯無需避諱這個。」

  蔣慶之隱晦表述了一番,御醫聽了撫須蹙眉,「如此看來長威伯夫婦並無問題,可成婚許久,為何沒動靜?」


  「興許是緣分未到吧!」蔣慶之說道。

  御醫搖頭,「所謂緣分未到,那是慰藉病人的話。長威伯去問問那些街坊就能得知,但凡夫婦成婚,只需同房一陣子,必然有孕。」

  御醫嘴裡喃喃有詞,不知在琢磨什麼。

  蔣慶之也在想著此事,從夫妻之間的細節到各種可能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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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……

  御醫們走後,蔣慶之去了後院。

  「夫君。」李恬看著有些難過,「是我的過錯,讓夫君至今無子。」

  「說什麼呢?」蔣慶之蹙眉,「這事兒不是你一人就能弄出來的,說不得是我的問題。」

  李恬聞言身體一震,「夫君可不許胡說。」

  蔣慶之認真的道:「子嗣之事需夫妻二人聯手,你一人不行,我一人也不行。沒有子嗣,興許是男的不行……」

  在這個時代,一個家庭但凡沒有孩子,所有人都會認為是女人出了問題。至於男人……男人怎麼會出問題?

  李恬握著他的手,「其實……我娘那邊一直在擔心此事。」

  七出中就有無子這一條。

  「娘子!」


  「夫君。」

  「從今日起,咱們要努力了。」

  李恬點頭。

  「比如說,偶爾換個模樣,興許有用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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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「要不……咱們現在試試?」

  「這大白天的。」

  「這日頭多好啊!」

  大清早蔣某人就荒淫無道了一番,竟然覺得神清氣爽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張居正到了翰林院,剛坐下,高拱就來了。

  「高編修。」張居正起身準備去給他弄茶。

  「不必了。」高拱坐下,捋捋濃密的鬍鬚,「聽聞你昨日在城外為墨家子弟授課?」

  臥槽!

  這才多久,竟然就被傳到了翰林院……張居正心中暗怒,但卻不動聲色的道:「就是給一些孩童隨意教授了幾個字。」


  高拱看著他,眼中有些審視之意,「叔大,城外工地一動,儒墨之間再無緩和的餘地。你與長威伯走的越近,那些人便越會把你當做是墨家的同黨。」

  張居正本就是個驕傲的人,聞言冷笑道:「我倒是奇了怪了,雖說儒墨相爭,可長威伯在朝中,群臣在朝中為何不大打出手?既然說是你死我活,為何不劍拔弩張……」

  「面子總是要維繫的。」高拱拿起了一卷書,見是遊記,不禁蹙眉,「你年紀輕輕的,莫要看這等書,看多了性情淡泊……不好。」

  「非得要熱衷於仕途,熱衷於名利才好?」張居正反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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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徐階曾執掌翰林院,按照潛規則,曾在這個時間段在翰林院讀書學習的庶吉士,都是他的門下弟子。

  這種所謂的潛規則到了後期越發離譜,什麼科舉同年,什麼座師……你哪一年科舉的,當時的考官是誰,那位考官便是你的恩師啊!

  所有的一切最終歸納起來就一條:拉幫結派。

  張居正只是冷笑,高拱起身,「徐閣老如今處境艱難,莫要給他找麻煩。」

  高拱走出值房,看看左右,板著臉道:「都無事可做了嗎?」

  幾個在議論的庶吉士拱手請罪。

  張居正在值房裡冷笑不已。

  他從小就有神童之稱,科舉之路更是順遂的一塌糊塗……中途曾有波瀾,卻是考官故意壓制他,說此子太過年少,少年成名並非好事,且緩緩。

  這樣的一個人,怎肯為了非議而低頭。

  今日該他去西苑輪值,張居正收拾了東西,隨即走出值房。


  外面那幾個庶吉士在高拱走後,依舊在竊竊私語,見到他出來都呵呵一笑。

  「學婦人嚼舌根,很有趣?」張居正譏誚道。

  一個庶吉士忍不住說道:「那是墨家,儒墨乃死敵,你張叔大與蔣慶之走得這般近,所為何來?別說你只是湊巧了。」

  張居正本想說就是湊巧了,聽到這話,骨子裡的傲氣發作,「我與誰交往還得要稟告你等不成,再有,長威伯可是十惡不赦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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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張居正的才華……怎麼說呢!

  進士是許多人一生的目標,但在張居正眼中不過爾爾……我隨便考考就能輕鬆躍過龍門。

  進士中最拔尖的那一批人可以進翰林院為庶吉士。

  而庶吉士便是重臣後備役,後來更有非庶吉士出身不能為相的說法。

  可張居正在中了進士後,一次和人喝酒,放話說自己進翰林院輕而易舉。後來果然。

  曲高和寡,才高招妒。

  同期的庶吉士大多遠離這位才子,甚至有意無意的排擠他。在翰林院也只有高拱和張居正走得近,但高拱是編修。

  也就是說,張居正在翰林院被同期的庶吉士們邊緣化了。

  但他張叔大在乎嗎?

  到了西苑,張居正先去直廬冒個泡。


  「叔大啊!」嚴世蕃對這個年輕人沒有多少好感,總覺得這廝的一身傲骨令人不適,讓他不由自主的聯想到沈煉。

  「今日事多。」嚴嵩拿著奏疏,「你且去輪值。」

  「是。」

  身為庶吉士,有為帝王起草詔書,和講解經文的職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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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張居正依舊輕而易舉,隔三差五就進宮。

  所以你讓那些失意者如何不妒火中燒?

  走出直廬,張居正腳下輕快,心中卻在琢磨著自己在翰林院的處境。

  前方有人影閃動,張居正剛想躲避,卻因慣性的緣故還是撞到了對方。

  「哎喲!」

  一個官員被撞的跌坐在地上,面色煞白,指著張居正喝道:「撞到了老夫還想跑?」

  張居正覺得有些莫名其妙,「下官並未跑。」

  「還敢說沒跑!」官員說道:「老夫剛彈劾了你,怎地,這是要報復?膽大妄為,膽大包天……」

  直廬往來的官吏不少,眾人止步看著這邊,有人嘀咕:「那不是范重大嗎?」

  范重大乃是御史,人稱『范蟹』。

  此人一旦盯住了誰,便會咬著不放,直至把對方彈劾下台。

  這個性子和螃蟹相同,螃蟹也是夾住了什麼就會不撒手。

  「張居正要倒霉了。」有人笑道。

  「這廝竟然和墨家廝混在一起,他不死誰死?」

  范重大起身拍拍屁股,「你張居正在翰林院排擠同僚,非議朝政……」

  一連串罪名從范重大口中源源不斷的出來,張居正冷冷看著他,「庶吉士難道不能議政?」

  范重大說道:「自然能議政,可你那卻是非議!」

  范重大見他默然,以為是怕了,不禁暗自得意,「你張居正動輒便說朝中當下如病人,大明身患五等重疾,若是不治,遲早會葬送了江山社稷……

  就在上個月,你還與人說,陛下遁入西苑,乃是嚴黨能橫行朝堂的源頭……」

  這是批龍鱗……

  道爺可不是善茬,歷史上和他玩批龍鱗的沒幾個有好下場。

  氣氛一緊,有人低聲道:「范重大這是要毀人呢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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