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0章 負心人
2024-11-25 16:03:54
第500章 負心人
翰林院亂了。
張勤被孫重樓一拳打成了豬頭,蔣慶之一番話擲地有聲……但凡本伯在一日,這一批庶吉士休想得到重用。
別人說這話,大伙兒都當他在放屁。
可這是蔣慶之!
當初蔣慶之獨自一人,勢單力孤。可如今他的身邊多了羽翼,兵部尚書王以旂等人公開宣布此後便是墨家門徒。
而六部也有不少官員和蔣慶之走的很久,比如說工部尚書姜華,吏部尚書熊浹等人。
且蔣慶之深得道爺信重……這些條件集合起來,蔣慶之若是想毀誰,那難度真不大。
庶吉士們炸鍋了。
蔣慶之叼著煙,看著那些喧嚷的庶吉士,對張居正說道:「同情嗎?」
張居正搖頭,「我自問雖說傲了些,但所言所行並無過頭之處。那些人搜刮我的罪證,群起而攻之,不外乎便是伯爺所說的黨同伐異。在觀政時便學會了明哲保身,學會了為了好處便昧著良心……此後若是身居高位,大概也只會結黨營私。此輩……不堪用!」
他看著蔣慶之,「吏治乃是根本,伯爺覺著該如何改變這一切?」
蔣慶之說道:「若想改變這一切,必須要掀桌子。」
「掀桌子?」
「天下讀書人都把為官當做是發家致富,為自己和家族牟利的機會。小敲小打看似短時間內有用,可手略微一松,貪腐和結黨營私,各種弊端依舊會捲土重來。」
蔣慶之抖抖菸灰,看著那些庶吉士,「要有刮骨療傷的勇氣。」
歷史上張居正的改革看似成功,但並未觸及深水區,故而也只是為大明短期續命,苟延殘喘罷了。
「走,今日為你介紹個人。」蔣慶之笑道。
「誰?」
「一個老紈絝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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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范重大被彈劾,證據確診,張居正留任翰林院。另外,蔣慶之當眾放話,有他一日,這批庶吉士就休想得到重用。如今翰林院徹底亂了。」
陳湛有些惱火的道:「張居正死裡逃生,如今外界不少人都在說,咱們一心要弄死的人活了,且蔣慶之反手就準備拍死那人的對頭……這是活生生在咱們的打臉!若是不能還擊……何以服眾?」
水榭里,正在打譜的楊清放下棋譜,「是誰在彈劾范重大?」
「御史黃蘭。」
「黃蘭是誰的人,速速去打探!」韓瑜面色微變。
等陳湛走後,楊清說道:「此事不容小覷。」
「板上釘釘之事,沒想到竟然被蔣慶之翻盤了。」韓瑜怒道:「那些人輕敵了。」
「不。」楊清搖頭,「老夫擔心的是另一件事。」,他把棋子丟在棋盒中,「蔣慶之麾下並無御史,而黃蘭不可能平白無故為他火中取栗……」
為了蔣慶之和墨家去得罪儒家,就算是魏徵活著也不敢這麼幹。
「你是說……」
「希望不是。」
陳湛沒回來,來的是一個男子,他帶來了最新消息:「范重大請罪,宮中傳話,范重大貶官去陝西任職。」
「是陛下!」
韓瑜面色一變,「陛下竟然唾面自乾?老夫不信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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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壽宮中,陸炳低聲道:「……他們說陛下乃是唾面自乾……」
道爺淡淡的道:「一群蠢貨,眼前只有利益,卻看不到大局。犯蠢的人只會越來越蠢。」
陸炳告退,走到殿外,他覺得有些茫然。
按照他對道爺性格的理解,張居正,不,是蔣慶之此次應當找不到翻盤的機會。可道爺不但放了張居正一馬,而且……
「去打聽一番,黃蘭是誰的人。」直廬外,陸炳吩咐道。
「是。」
錦衣衛發動了。
「陛下,不少人在打探黃蘭的背景。」芮景賢帶來了這個令道爺莞爾的消息。
「他們都說陛下此次是……」芮景賢小心翼翼的看了道爺一眼。
「說。」道爺看來心情不錯。
「說陛下寬宏大量,前所未見的寬宏大量。」
當初某任皇后曾掃了道爺的顏面,道爺隨即翻臉。何況是一個庶吉士。
見道爺閉上眼,芮景賢知趣告退。
黃錦站在殿外,看著芮景賢遠去,身邊心腹說道:「黃太監,此次陛下真是寬宏大量啊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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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去的道爺只能維繫朝堂均勢,而今他走出西苑,心懷的卻是整個天下。
心腹贊道:「陛下果然是寬宏大量。」,可他仔細一看,發現黃錦眼中有譏諷之意。
「那些蠢貨忘了一件事。」
「何事?」
「陛下護短!」
殿內,青煙依舊在緩緩裊繞著。
神像和人間至尊一起看著芸芸眾生,仿佛在看著一群傻子。
「瓜皮!」
……
白雲樓,自從頭牌寧玉出軌……不,出閨後,就引發了一陣轟動。可惜頭籌被蔣慶之給拔了。隨後有人或是砸下重金,或是吟詩作詞,只想能一親芳澤,吃吃蔣某人的洗腳水也在所不惜。
但寧玉卻一概不受,偶爾出來唱支歌,跳個舞。
越是得不到的東西,就越讓人心癢難耐。
老紈絝第一個走進白雲樓,老鴇見了大喜。「成國公。」
她親熱的挽著老紈絝的手臂,飽滿的地方壓在上面,誇張的道:「成國公許久未來,白雲樓的姑娘們望眼欲穿吶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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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地兒來過?」蔣慶之問道。
「來過幾次,花銷不小。」張居正說道。
老鴇撲了過來,孫重樓下意識的擋在蔣慶之身前,舉起手就準備給老鴇一巴掌。
老鴇一個急剎,「讓寧玉獨守空閨許久,長威伯好狠的心。」
蔣慶之呵呵一笑。
二樓,寧玉正在看書。
「小姐小姐。」
門開,侍女鴛鴦沖了進來。
寧玉蹙眉,「何事這般慌慌張張的?」
「小姐,那個人來了。」鴛鴦興奮的道。
「誰?」
「蔣慶之。」
寧玉把書卷反扣在桌子上,「和誰?」
「成國公,還有一個年輕人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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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人兒坐在梳妝檯前,侍女飛快為她梳頭弄髮式,一邊低聲道:「蔣慶之看著比上次多了不少威儀,小姐,此人乃是墨家巨子,更是和儒家勢不兩立,對聖教大業沒什麼幫助吧?反而有害。」
寧玉閉著眼,「儒家龐然大物,無所不在。聖教中多是窮苦人家,天然便是他們的敵人。敵人的敵人……不是朋友,但至少也不是敵人不是。」
「也是呢!不過蔣慶之是狗皇帝的心腹。」鴛鴦挽著一縷秀髮,五指飛快轉動,把秀髮環繞在寧玉的頭上。
「清洗京衛,重建京衛。重建武學……六部不少官員都對蔣慶之頗有好感,如今的他,已然不是當初那個勢單力孤的少年了。」
「小姐,那若是把他拉過來……」鴛鴦停頓了一下,「可這人軟硬不吃呢!」
「總會有法子的。」寧玉說道:「西北那邊俺答偃旗息鼓,讓聖教也尋不到起事的良機。」
「趙全他們最為可恨。」鴛鴦恨恨的道:「若非他們投靠了俺答,西北那邊也不至於散亂成這般模樣。」
「各有各的志向,不強求。」寧玉說道:「西北那邊暫時尋不到機會,可京師這邊如今儒墨大戰,空前混亂。這便是咱們的機會。」
「小姐是說……咱們渾水摸魚?」
「若是死一兩個重臣……」
「小姐!」老鴇進來了,低聲道:「蔣慶之看著並無那等心思。」
寧玉睜開眼睛,「如今京師機會難得,若是能拉攏蔣慶之……再弄死一兩個重臣,最好是狗皇帝這邊的人手,你說,蔣慶之會如何?」
「他定然以為是儒家所為,蔣慶之此人殺伐果斷,必然會出手報復。如此,京師怕是人人自危,小姐好手段。」
「拉攏蔣慶之,後續局勢大亂時,咱們再利用他從中渾水摸魚……」寧玉看著銅鏡中的美人兒,淡淡的道:「我就不信,他能坐懷不亂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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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若是對聖教大業有益,我何惜此身。」
蔣慶之三人喝著酒,看著歌舞,老紈絝大聲吹噓著自己當年縱橫花叢的光輝歲月,張居正和蔣慶之低聲說話……
「翰林院那些人對伯爺很是警惕,看似儒墨不相容,實則是他們擔心伯爺一系的人靠著陛下信重搶占了要職……」
「天下熙熙攘攘,皆為利來利往。」蔣慶之喝了口酒水,「所謂的儒墨不相容,看似道之爭,不過是給自己塗金抹粉罷了。」
「正是……」張居正突然止住了話頭,蔣慶之見他盯著樓梯口看,想到傳聞中這廝是吃春藥吃多了,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。心想這是誰出來了,竟然令他這般失態,便順著看過去。
一身淡綠色的裙裝,頭上髮髻高聳,那雙眸靈氣十足,只是看了眾人一眼,頓時都安靜了下來。
「寧玉出來了。」
隨即眾人轟然而動,紛紛開口。
「我願出三百貫!」
「我這裡有詩詞數首,寧玉姑娘……」
「老夫出一千貫!」
那些男人爭的面紅耳赤,甚至有人大打出手……
寧玉緩緩走了過來,一直走到蔣慶之身前。
福身。
「負心人,你終於肯來見寧玉了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