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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07章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

2025-02-11 13:47:49
  第807章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

  西苑。

  嘉靖帝負手緩緩踱步,看著兩側的樹木,神色輕鬆的道:「草原異族打而不死,死而不僵,上千年來都是中原大患。刀槍入庫,馬放南山,那是自尋死路!」

  「是。」張居正看了嘉靖帝一眼,再次覺得楊廷和若不是瘋了,就是利令智昏。

  眼前這位帝王手腕了得,且雄才大略。楊廷和若是傾力輔佐,君臣一旦聯手推行新政,那局面……

  張居正這幾年一直在觀察這個大明,從各種渠道獲得的消息匯總後,他發現歌舞昇平之下,暗流在不斷涌動。

  各種弊端已經到了接近爆發的邊緣,再不出手緩和,烽煙四起的那一日不遠了。

  這也是歷史上隆慶開關的大背景……大明內部矛盾積蓄到了即將爆發的時候。

  就像是後世的一口高壓鍋,鍋里的壓力已經大到了極致。

  隆慶開關,便是給鍋里的壓力開了一個宣洩的口子。

  張居正上台,隨即發動革新,再度紓解了矛盾。

  否則,大明的國祚別說是百年,五十年都難。

  冷風吹過,張居正縮縮脖子,嘉靖帝微微蹙眉,「身子骨要調養。」

  張居正羞赧,「是。」

  嘉靖帝比他大了許多,一身道袍,在冷風中站的筆直,「俺答敗北,京師百官額手相慶,許多人覺著就此便是太平盛世了。你以為可是如此?」

  這是考驗……黃錦看了張居正一眼。

  這是宰輔才能涉及的問題,張居正心中狂跳。他壓住興奮之情,「陛下,臣以為,大明當下到了要緊的時候。」

  「嗯!」

  「如今失地百姓越來越多,流民日增。土地兼併越演越烈,那些土地一旦被兼併,從此包括那些人口都成了豪強的私產,自然賦稅也就少了。

  朝中花銷與日俱增,賦稅少,花銷多,最終還得從百姓的身上去敲骨吸髓……一畝地,一口人繳納的賦稅,臣查過,比之百年前多了至少六成。陛下,再這般下去……無需外敵,大明內部就要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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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氣氛有些凝重,黃錦有些意外於張居正的直言,更意外於嘉靖帝的沉默。

  嘉靖帝負手良久,沉聲道:「人人都說此乃太平盛世,人人都說這是最好的大明。外無大患,內有賢臣。可在朕的眼中,這個大明處處皆是烽煙……

  那些飢腸轆轆的百姓在盯著京師,盯著朕,盯著朝堂,等著君臣為他們紓困。可如何紓困?」

  嘉靖帝回身,冷風吹過屋檐,從縫隙處掠過,發出了尖嘯。

  這!

  張居正聽出了些味兒,但不敢確定。

  他知曉這等時候的表態就是站隊。

  大明未來該如何走?

  這是帝王丟過來的題目。

  說對了。不,是契合了嘉靖帝的心思,那麼前途無量。


  若是他的看法和嘉靖帝的相反,那麼必然……前途無亮。

  ——淡定!

  張居正暗示自己。

  他深吸一口氣,「陛下,臣以為,必須變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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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「新政!」張居正目光炯炯的道。

  嘉靖帝看著他,眸色平靜。

  張居正微微垂眸。

  良久,道爺淡淡的道:「你這話說出去,可知曉天下士大夫們都會恨你入骨?」

  我說中了……張居正心中一松,「陛下,長威伯有言,苟利國家生死以,豈因福禍避趨之。臣,以此為座右銘。」

  「苟利國家生死以,豈因福禍避趨之……」嘉靖帝閉上眼,「那個瓜娃子啊!」

  黃錦說:「陛下,新安巷那孩子馬上滿月了。」

  「多少人在等著看。」嘉靖帝冷冷道:「那些人在盯著他,看他是悄無聲息的過了這個滿月,還是大張旗鼓。」

  ……

  「辦!大辦特辦!」


  富城來請示小伯爺的滿月如何辦,蔣慶之開口就是大辦。

  「就這麼一個兒子啊!」蔣慶之抱著大鵬,笑道。

  「嚴嵩那邊……」富城問。

  蔣慶之說:「老嚴家咱們送過幾次禮了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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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「該連本帶利弄回來了,送帖子!」

  蔣慶之笑眯眯的抱著孩子進屋,李恬已經是正常打扮了,若非顧忌常氏不時來監督,早已放飛自我。

  「你那邊要請什麼人,自家把名字遞給富城,讓前院寫帖子。」

  「也就是娘家人。」李恬嘟囔,「以前都說我不合群,也沒幾個好友。那幾個都嫁到了外地。」

  「遠香近臭。」蔣慶之拿出釣竿,仔細擦拭著。

  下午,他悄然出現在了護城河邊。

  一個帶著斗笠的老人就在蔣慶之習慣的釣位邊上垂釣,身邊鋪著一張布,上面有些下酒零食,外加一壺酒。

  蔣慶之把馬扎拿出來,先心急火燎的把上魚餌,下杆,拍拍手,抓了一把豆子嗑,「味兒不錯。」

  「上次你家送的醃蠶豆味兒極好,老夫愛吃,家中廚子不忿,便偷師學了,做出來總是差些意思。為何?」

  斗笠動了動。


  「這東西講究的是個隨性,越是正兒八經的,越是不成。」蔣慶之給自己倒了杯酒,品嘗了一口,「嘖!這是宮中的美酒,來自於川蜀。上次陛下給了我一罈子,被夏公他們給一頓喝了。」

  「老夫在家不得喝酒,聽聽,不得喝酒!」斗笠一抬,竟然是熊浹。

  「那您今日是……」蔣慶之嘗了鴨舌,「這個味兒不錯。」

  「家中有事兒要請你幫個忙,老夫說蔣慶之此人無酒不歡,這才帶了一壺酒。看看右邊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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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「哪怕是出門都有人盯著,唯恐老夫偷喝。咳咳!往前一點,對,擋住他。滋!」

  趁著蔣慶之擋住了僕役視線的功夫,老頭兒連喝兩杯,愜意的道:「就是這味兒。」

  「是啥事?」蔣慶之喜歡熊浹帶來的鴨舌,既然背鍋了,他就不客氣的猛造。

  「家中兒孫不成器,這不,有孫兒不小了,老夫執掌吏部,不好伸手。可那孩子……」熊浹看著蔣慶之,眼神古怪。

  「熊公,你這般看著我心慌。」蔣慶之說。

  「老夫那孫兒但凡提及你,總是讚不絕口。」熊浹嘆道:「老夫的話他一概不聽,只說……長威伯十餘歲便從軍,我今年十七,也當從軍報國。聽聽,要從軍!家中人都反對,可那孩子卻執拗……這不,想請你勸說一番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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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蔣慶之笑了笑,「人呢?」

  熊浹朝左邊揮手,「過來。」

  左側釣位那裡,一個身材魁梧,滿臉……橫肉的年輕人起身過來,見到了蔣慶之,果然眼中有些熟悉的味兒。


  就像是見到偶像般的歡喜。

  「熊樓見過伯爺。」年輕人行禮,蔣慶之打量了他一番,「想從軍?」

  「是。」年輕人用那種小崇拜的眼神看著蔣慶之,「我讀過您的書!」

  「我的書?」蔣慶之納悶,「我的什麼書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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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「您不知道,如今市面上關於您的書至少有二十餘本。」年輕人提及此事如數家珍,「有寫您少年時在蘇州府的故事,有寫您在東南發配途中帶著官兵剿滅倭寇的傳奇,還有您在京師和嚴黨斗,在北邊和俺答大戰……還有……」

  蘇州府的故事,那就是個莫欺少年窮的版本吧?

  發配途中的逆襲,這個版本估摸著受眾會更多。

  和俺答大戰,這是此刻說書人最喜歡的一種題材。

  還有什麼?

  蔣慶之有些怒了,這特麼不是侵權嗎?

  不過轉念一想,竟然有人拿自己的事兒為題材寫小說,乃至於說書,這放在後世至少得是人死了百八十年之後的事兒吧!

  「還有什麼?」

  蔣慶之絕壁否定自己好虛名,但不知不覺的,語氣就溫和了許多。

  「還有……」年輕人撓撓頭,「還有您和沐氏那個小娘子不得不說的故事,還有您和俺答的女兒的私情……」


  臥槽尼瑪!

  蔣慶之這次是真的大怒了,「這是誹謗。」

  「我也是這般認為的,便去砸了那家書店!」年輕人一臉光榮,仿佛是去幹了件利國利民的好事兒。

  是個可造之材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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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熊樓說:「不是沒前途,是……」,他撓撓頭,「我打小就想做個儒將,您知曉的,就是李衛公那等儒將。」

  「從明日開始,沒事兒就去新安巷。」

  蔣慶之舉杯,熊浹舉杯。

  叮!

  碰杯,隨即一飲而盡。

  熊樓狂喜,行大禮,「見過恩師。」

  熊浹喝了酒,吹鬍子瞪眼。「束脩何在?拜師豈能這般隨意?回去準備束脩,讓你爹帶著你去新安巷。」

  「是。」熊樓一溜煙就跑了。

  「是個精神小伙。」蔣慶之笑的很長者。

  「那是。」熊浹說:「要起風了。」


  「嗯!」蔣慶之點頭,拿起一條鴨舌,「風平浪靜太久了些。」

  第二日上午,熊樓的父親就帶著他來了伯府。

  還請了見證人。

  正兒八經的拜師。

  是跪下拜師。

  有束脩。

  「陛下,熊浹的孫兒熊樓拜了長威伯為師。」芮景賢送來了這個消息,覺得是件大事兒。

  這是要結黨還是怎地?

  蔣慶之啊蔣慶之,你這是飄了!

  「賞熊浹美酒。」道爺淡淡的道。

  「是。」

  芮景賢:「……」

  在這個時代,師徒之間榮辱與共。

  蔣慶之倒霉了,熊樓和熊浹也跑不掉。

  也就是說。

  蔣慶之幹啥!

  熊浹!

  得支持!

  黃錦看著外面,微笑道:「這可真是個好消息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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