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7章 談判(終)
2024-10-31 08:45:42
第547章 談判(終)
[楓石城]
又是安雅河畔,又是軍官住宿區外的街道,又是一中一青兩名聯盟軍人。
月光下的河水像是一條白銀鋪就的道路,兩人沿著「銀河」默默走了一段路,蓋薩突然朝河面啐了一口,冷笑著,開門見山地問:
「你知道詹森·科尼利斯給我開了什麼價嗎?」
「您去找蘭科·博伊爾少校私談了?」溫特斯蹙眉。
「當然去了,誰沒去呀?」蓋薩一副理所當然地態度,挑釁似的反問,「你沒去?」
溫特斯坦然回答:「我還真就沒去。」
蓋薩一時語塞,他輕哼一聲,搖了搖頭,「說明你還太嫩。」
溫特斯笑了點下頭。
蓋薩又磨了會牙,才再次開口。
從他的語氣和表情中能看出,對於接下來所說的內容,上校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。
「蘭科·博伊爾代表詹森·科尼利斯許諾,」蓋薩說,「只要我願意合作,他可以把格羅夫·馬格努斯『操作』掉,助我取而代之。」
蓋薩原本想看到狼崽子大吃一驚的表情,沒想到溫特斯·蒙塔涅一點也不驚訝,甚至還在輕輕點頭,令上校有一點失望。
「您信他們的承諾嗎?」溫特斯問。
「太他媽滑稽!太他媽可笑!太他媽荒謬了!」蓋薩連罵了三聲,眼神卻有點飄忽不定,「所以不像是假的。」
「假如我處在科尼利斯本部長的位置,也會做兩手準備,」溫特斯若有所思,「『毒蛇』馬格努斯已經聲名狼藉、人人唾棄,與其高成本維持他的統治,不如重新尋找一位受歡迎的合作者。」
「呦呵?你還幫他分析上了?」蓋薩啞然失笑,「還淨挑好話說?」
「不是只說好話,」溫特斯從容不迫地說,「只是把好話說在前頭而已。
「政權更迭,究竟是會在短期動盪之後帶來穩定,還是會急速滑向下一次政權更迭,完全是未知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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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但是就在兩年後,舊帝國曆187年,甘迺迪皇帝又默許威爾南的腐敗統治者被自己的部將取代。這一次,卻讓威爾南的情況變得更加糟糕。
「當然,事後來看,肯定能找出各種各樣的『先見之明』。可是對當時的人來說,恐怕誰也不敢斷言未來會走向何方。」
講到興頭上,溫特斯忍不住補充了一句,「而且就在威爾南政變的同年,甘迺迪皇帝也被刺客開了瓢……」
蓋薩聽得又生氣、又想笑,「你……你這都是從哪知道的?」
「從冥河重返人間以後,」溫特斯一本正經地回答,「我就一直在勤學苦讀。」
「滾一邊去!」
溫特斯聳了聳肩,好像在說,信不信由你。
兩人又在河岸的矮牆上悶坐了一會。
「我是不會被詹森·科尼利斯收買的,」蓋薩率先打破沉默,有點疲倦地說,「但是他們既然能給我開出這個價碼,就能給別人也開出同樣的、甚至是更有誘惑力的價碼。
「的確,」溫特斯贊同地點頭。
「斯庫爾·梅克倫和馬加什·科爾溫來找過你嗎?」蓋薩低沉地問。
溫特斯明白上校在問什麼,他嚴謹地回答:「還沒有。」
「他倆也沒來找我,」蓋薩冷聲。
溫特斯愣了一下,突然笑了起來,他站起身,活動了一下有點僵硬的關節,開玩笑道,「為什麼,我感覺,就算我們不同意交換人質,蘭科·博伊爾的目的也達到了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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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想到白天那場投票表決的結果,蓋薩就無比惱火,「今天你為什麼不支持我?」
「先別急,聽我說,」溫特斯轉過身,先前的自由散漫全然不見,他直視蓋薩·阿多尼斯,意氣風發地問,「既然您已經聽過詹森·科尼利斯的條件,為什麼不聽聽我給您開的價碼?」
蓋薩滿頭霧水,下意識皺起眉頭。
溫特斯豎起一根手指,「第一,我需要您同意設立外新墾地,可以暫時不給予外新墾地的赫德人完整公民權,但是必須制定給予他們完整公民權的時間表。」
蓋薩的眉心直接擰成了一個結,但他沒有開口說話,忍耐著繼續往下聽。
溫特斯又豎起一根手指,「第二,我需要您支持巴德中尉成為國民議會的議長,同時支持卡伊·莫爾蘭成為國民議會的副議長。不必擔心《分離法》,巴德中尉的退役申請已經提交。」
蓋薩的表情已經變得有點怪異,但他還是沒有開口。
溫特斯豎起第三根手指,「第三,我需要您同意釋放加斯帕爾上校及其部下,並且同意他們返回江北行省。運輸可以由我來負責,您不必擔心。」
不管蓋薩上校越來越難看的臉色,溫特斯豎起第四根手指,「第四,我需要您同意馬加什·科爾溫中校的計劃,允許他獨領一軍,動用『合適』的兵力,『征討』北麓行省,打通連接維內塔的路線。」
「第五!第六!第七!」見溫特斯還要豎第五根手指,蓋薩·阿多尼斯終於忍無可忍,騰地起身,頂到溫特斯面前,口水都噴到了後者身上,「第八!第九!第十!還有多少?!」
「好小子,」蓋薩上校氣得都有點哆嗦,「什麼便宜都讓你占了,是吧?」
他怒極反笑,用一種深受震撼又忍俊不禁的扭曲表情,厲聲質問:「你這是給我開價碼?還是在給我下最後通牒?!」
「我還沒有說我的價碼,」溫特斯沉靜如水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種能讓人信服的力量,「上校。」
「什麼?」蓋薩稍微冷靜了一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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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
「他真的是這麼和你說的?」斯庫爾·梅克倫一臉不敢置信,狐疑地問,「你沒聽錯嗎?」
「我聾嗎?」蓋薩沒好氣地反問。
斯庫爾上校思忖片刻,「這不是一筆公平的交易——條件簡直好到令人不敢相信!」
蓋薩輕哼了一聲。
斯庫爾上校小心翼翼地問:「你確定……他沒有別的盤算?」
蓋薩一呲牙:「你怎麼不自己去問那小子?」
斯庫爾不說話了,低頭看著手指,再次陷入沉思。
「你怎麼說?」蓋薩轉頭問馬加什·科爾溫中校,直截了當地問。
馬加什中校的表情陰晴不定,漫長的沉默之後,他緩緩開口:「我……可以接受。」
蓋薩沒說話,只是點了一下頭。
「不得了,」馬加什·科爾溫深吸了一口氣,釋然地笑了起來,他很有風度地稱讚道,「從來只見過少年得志,氣盛輕狂,目空一世。這還是我第一次親眼見到有人能……能做到這種程度……」
「你真的確定嗎?」斯庫爾實在放心不下,又問了一遍,「溫特斯·蒙塔涅甘願讓出最高軍事指揮官的職務?這可是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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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明是自己撿了個便宜,蓋薩卻反而著急起來,「我告訴你,這可說不定是你今生距離這把椅子最近的一次!等到我們拿下諸王堡,說不定內戰就結束了!你再想往上爬,就難了!」
下一秒,蓋薩·阿多尼斯看到狼之血的眼眸如深潭般幽黑,後者的語氣無比平靜,說出的話卻令他脊背生寒。
「真希望我能和您一樣樂觀,」溫特斯·蒙塔涅問,「您為什麼會認為戰爭能在諸王堡結束?」
——
「所以他還要了一樣東西,」蓋薩每次回想起溫特斯·蒙塔涅問的那句話,都感到一陣悲涼和絕望,他甩了甩腦袋,暫時不去想以後的事情,專注於眼下。
「他的第六個條件,」蓋薩對斯庫爾和馬加什說,「他要『第二陸軍學院』。」
「本來也是他張羅辦的,」既然已經接受現狀,馬加什·科爾溫的態度變得十分乾脆,「他要拿走,無可厚非。」
斯庫爾上校卻有點患得患失,他有點不好意思,卻又憂心忡忡,「說實話,我……我還是有點,唉,他太年輕了。把陸軍學校交給他,用不上二十年,帕拉圖陸軍裡面就全都是他的學生了,到那時,他也才四十歲呀……」
蓋薩沒有理睬老戰友,又豎起一根手指,「他的第七個條件——他要一顆將星。」
「哦?」馬加什·科爾溫聞言,好奇地問蓋薩上校,「您說服他了?」
「不是給他自己要的,是給約翰·傑士卡要的,」蓋薩·阿多尼斯瞥了斯庫爾上校一眼,「他希望我們同意,由獨眼傑士卡擔任『第二學院』的首任校長。」
——
蓋薩·阿多尼斯上校成為新政府臨時最高軍事委員會主席的消息,在公告張貼出來以前,就已經如同野火一般傳遍了整個楓石城乃至新墾地。
等到公告正式張貼,反而讓很多人有了一種靴子落地的空虛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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軍隊之外的旁觀者們也對此議論紛紛,流言四起。
但是不管軍隊內外的人們如何看待此項任命、解讀出多少隱情,都不會改變這樣一個事實——帕拉圖共和國新編軍這台戰爭機器,已經正式開動起來。
指揮序列的釐清,就像是打開了蓄水池的閘門。
署著[蓋薩·阿多尼斯]名字的一張張羊皮紙,如同洪水般奔涌而出,流向新軍的每一塊骨骼、每一根肌腱、每一處血肉,將這台戰爭機器從沉睡中喚醒。
戰爭又要來了,無人對此懷疑。
——
[楓石城大教堂]
自上一次集體表決以後,四郡軍隊的正式軍官,第一次雲集於此。
每名軍官都領到了一份寫著自己姓名的、漆封的委任狀,但是在得到命令之前,誰也不敢打開。
布道台上,蓋薩·阿多尼斯——現在是准將了——表情冷峻,語氣嚴厲地發表講話:
「……你們手中的委任狀,就是你們的最終任命。
「可以不滿,可以不服,可以忿忿不平。
「但是,命令就是命令!
「不容拖延!不容申訴!不容拒絕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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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教堂里的軍官們齊齊揭下漆封,打開了自己的命運。
——
[城外軍營]
[預備軍官宿舍外]
侯德爾躲在宿舍外面的角落,緊緊閉著眼睛,用力打開了通知書。
又呲牙咧嘴地做了一會心理準備,他才鼓足勇氣,重新睜開眼睛。
甫一睜眼,他立刻一目十行地在信箋內尋找。
把信封交到他手裡的正式軍官已經告訴了他,「藍色是『是』,紅色是『否』。」
突然,有人從背後拍了一下侯德爾的肩膀,嚇得侯德爾一激靈。
敢在這種時候刺激侯德爾的,只有克勞德·李。
「怎麼樣?」克勞德問。
「什麼怎麼樣?」侯德爾有點想哭,但他強行忍住眼淚,故意裝作滿不在乎地說,「咱是誰呀?咱是閣下的親兵!能有什麼問題?」
可是克勞德卻分明看到,侯德爾如同捧著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寶般,將通知書護在懷裡。
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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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鐵峰郡軍靶場]
「梅森學長!」伍茲——現在是上尉——怯生生地停在辦公室門外,朝著門裡大喊,「大炮我可就拉走啦!」
房間深處,傳來一聲野獸般的低吼:
「滾!」
「行!我這就滾!」伍茲上尉忙不迭地跑路。
不過臨走出靶場前,他還在一個勁地叮囑一個臉上長著可怕胎記的軍官。
「要多開解學長,」伍茲拉著胎記軍官的袖子,千叮嚀萬囑咐,「讓他不要太難過。要是他有什麼異樣,立刻通知我。」
胎記軍官——『惡魔』昂斯冷淡地點頭。
挽馬拖著鐵峰郡軍的大炮離開了靶場,現在,它們已經屬於新組建的新軍炮兵團。
連同大炮一起被劃撥出去的,還有大部分炮兵,以及配套的彈藥、裝具。
馬鈴鐺聲音消失之後,鐵峰郡軍的靶場立刻變得冷冷清清。
惡魔昂斯在靶場門口站了一會,默默關上了靶場大門。
他難過地走進理察·梅森的辦公室,不知該說什麼好。
卻發現梅森——同樣晉升了一級,如今已是少校——躺在行軍床上,舉著一個巴掌大的火炮模型,正在偷偷地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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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城外軍營]
[軍馬場]
和炮兵一樣,原本分屬新墾地各郡的騎兵,也被正式整編為獨立編制的騎兵團。
塞伯·卡靈頓中校坐在樹蔭下,擺弄著他的新帽子,半真半假地抱怨:「新墾地這窮地方,裁縫的手藝是真不太行。」
安德烈亞·切里尼上尉站在樹蔭下,一隻手背在身後,沉默地演練著內德·史密斯劈刺術,一下又一下。
——
[鐵峰郡某地]
丹澤爾·莫羅上尉的住處,少見的迎來了一位訪客——曾經的小馬倌、如今已經長成一個男子漢的安格魯。
「莫羅少校。」安格魯鄭重地呈上委任狀,儘可能不去看丹澤爾·莫羅臉上的鐵面具,「我帶來了您的任命。」
——
[楓石城]
[科瑞兄弟裁縫鋪]
「我一個瞎子,」約翰·傑士卡冷冷地問,「給我做衣服,有什麼用?」
「您已經是將軍了,」安娜柔聲安撫,「當然要穿配得上將軍的衣服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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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旁的溫特斯向著安娜眨了眨眼睛——他的這位老上級對待任何人都不假顏色,唯獨對納瓦雷女士非常敬重。
所以溫特斯特意把安娜請出了山。
「你也該做新制服了吧?」傑士卡冷不丁地問。
「是的,」蒙塔涅少校笑著回答,「我也該做幾套校官制服啦。」
——
[楓石城大議事堂]
國民議會第一次正式全體大會,正在召開。
議長席上的人大聲發問:「楓石城的代表們?」
楓石城的座位區,一人起身回應:「尊敬的代理議長,我們推舉卡伊·莫爾蘭閣下,代表楓石城在最高委員會中發言!」
代理議長:「支持的楓石城代表,請起立!」
楓石城的代表們站了起來。
代理議長敲了敲木槌:「通過!」
「鐵峰郡代表們?」
「我們推選吉拉德·米切爾閣下,代表鐵峰郡在最高委員會中發言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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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們推選巴德閣下,代表沃涅郡在最高委員會中發言。」
「雷群郡……」
雷同的流程,很快就走完。
新墾地六郡一區各自「推舉」出了一位成員,在國民議會常務委員會中,「代表各選區發言」。
不言自明,這個只有七人的常務委員會,才是國民議會的大腦和心臟。
接下來的流程,反倒比較平淡。
但是對於某些人而言不是這樣——卡伊·莫爾蘭緊緊盯著沃涅郡座位區的某個身影,眼睛嫉妒得都快要流血。
而那邊,代理議長還在繼續往卡伊·莫爾蘭心裡捅刀子,「諸位可敬的代表,請允許我提名巴德代表,為新墾地國民議會議長……」
巴德的提名被毫無懸念的三呼通過,代理議長當場交接了職務。
坐上議長席位的巴德臉上看不到任何自得之色,他環視會場,敲了敲木槌,毫無滯澀地進入了工作狀態。
「諸位代表,」巴德的聲音響徹會場,「下面,請對正式日程中的第一項提案,關於設立外新墾地行省的提案,進行表決。」
——
就在新墾地國民議會通過設立外新墾地的決議時,蓋薩·阿多尼斯准將終於得到了準確的情報,確認了諸王堡內只有不到五個大隊的聯省士兵。
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何等寶貴的戰機的蓋薩·阿多尼斯,怒不可遏地下達了出擊命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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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的歌聲,在大路上迴蕩:
「我們行軍路途遙遠;
「戰友們,向前看。
「軍旗迎風高高飄揚,
「軍官都在最前面。
「戰友們出發!出發!出發!
「親愛的人兒,
「請等我回來。
「聽軍號在召喚,
「再見吧,出發……」
——
[諸王堡]
就在新墾地的戰爭機器轟鳴著沖向諸王堡的時候,千里之外,聯盟軍南方面軍也在夜以繼日地備戰。
城內的失業貧民和城外的農夫都被動員了起來,或是為口糧,或是為黃金,紛紛投入到挖溝夯土的工作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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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牆外,肉眼可及的範圍內,樹木和房屋要麼被推倒,要麼被焚燒。
太陽才剛剛升起,詹森·科尼利斯在諸王堡碼頭給部下送行。
「你的戰場雖然沒有槍炮轟鳴,但也處處是刀光劍影——我們就全指望你在圭土城的奮戰了,」詹森·科尼利斯面帶微笑,輕鬆地對面前的校官說,「記住,能要什麼就要什麼,能要多少就要多少。
「錢、軍械、糧食,凡是軍部能提供的,只管去要。我會安排人協助你籌款,幫你在議會造勢,但是最重要的,還是要看你……」
校官頻頻點頭,「本部長,」他面露不忍之色,難過地說,「您保重。」
「不必擔心我,」科尼利斯笑意不減,「從我踏上帕拉圖的土地開始,我就只會有兩個結局,要麼勝,要麼死。無論是哪個結局,我都無怨無悔。」
就在這時,城內傳來的出城路上的聯省士兵們的歌聲:
「勿忘他們偉大的功勞,
「是他們砸碎了我們的鐐銬!
「牢記他們是如何捨生忘死地挖掘坑道,
「為了我們的財富、鮮血和宗教!
「聽吧!山那邊的戰鼓在獰笑!
「聽吧!帝國佬吹響了他們的號角!
「看吧!我們的人是如何殺到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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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圭土城,屹立不倒!
「擋住了成千上萬的帝國佬!
「森林、河流與街道!
「我們定要把自己的土地保護好!」
窗縫後面,被吵醒的諸王堡市民們與自己的家人面面相覷,尤其是當他們聽到「我們定要把自己的土地保護好」時。
但聯省士兵們還在繼續歌唱:
「無畏的、狂怒的、血染的劍和刀!
「寒光閃閃!鏗鏘作響!火花亂跳!
「地動山搖、風雲變色、天崩海嘯!
「閃電、火焰和雷霆,攪它個上下顛倒!
「爆炸、火槍和大炮!
「每一天你都能聽到!
「帝國佬被圍困在城堡!
「溺斃在他們自己的血尿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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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圭土城!屹立不倒!
「擋住了成千上萬的帝國佬!
「森林、河流與街道!
「我們定要把自己的土地保護好!」
——
[燼流江北岸]
[雷蒂亞鎮]
虹川軍政府的部隊早已從各個邊境城鎮撤走,所以面對聯省軍隊送來的勸降信,雷蒂亞鎮毫無懸念地升起了白旗。
高唱著凱歌,聯省人的部隊光明正大地踏入了帕拉圖人的城市:
「『乞丐軍隊』的旗幟正在向前,
「萬歲!聯省共和國!
「『乞丐軍隊』已經再次崛起,
「萬歲!聯省共和國!
「看呀,我們的旗幟迎風飄揚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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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擊鼓!擊鼓!讓戰鼓再次轟響!
「萬歲!萬歲!萬歲聯省共和國!
「我們將會重拾舊日的榮光!
「『乞丐軍隊』的旗幟正在前進,
「萬歲!聯省共和國!
「我們的拳頭和頭顱無比堅硬,
「萬歲!聯省共和國!
「曾經的乞丐之軍已經浴火重生,
「舊時代的痛苦與黑暗煙消雲散,」
他們的歌聲越來越嘹亮:
「擊鼓!擊鼓!讓戰鼓再次轟響!
「萬歲!萬歲!萬歲聯省共和國!
「山前地人將再次變得無比強大!」
——
請刷新本頁!
[雙橋大營]
隨行副官們驚訝地發現,從不看戲聽曲的阿爾帕德·杜堯姆,今天竟然為一首兒歌駐足。
弦琴的聲音從帳篷裡面傳出,一個憂鬱的男聲正在唱一首講述古代帕拉圖國王的事跡的兒歌。
對於這首歌,副官們耳熟能詳。
很多副官小時候,甚至就是被這首兒歌哄睡的。
但是今天再聽,卻又有一種別樣的感覺。
憂鬱的男聲低聲唱著:
「哦,親愛的花楸樹,你生長在沼澤的何處?
「嘿,嘿,哎呀呀,你生長在沼澤的何處?
「你在沼澤中生長在何處?可是緊鄰遍布青苔的小路?
「嘿,嘿,哎呀呀,可是緊鄰遍布青苔的小路?
「哦,親愛的媽媽,您為何要把我養大?
「嘿,嘿,哎呀呀,您為何要把我養大?
「您為何要把我養大?又要送我上戰場呀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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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您為何要送我上戰場?又給我三支號角?
「嘿,嘿,哎呀呀,您為何要給我三支號角?
「走出家門時,吹響第一支號角。
「嘿,嘿,哎呀呀,兒子已經離開院門;
「走出故鄉時,吹響第二支號角,
「嘿,嘿,哎呀呀,兒子已經離開家鄉;
「走出帕拉圖時,吹響第三支號角,
「嘿,嘿,哎呀呀,兒子已經離開故土;
「我的馬兒昂首闊步……
聽著聽著,副官們也入了神。
但是阿爾帕德已經揮動馬鞭,再次前行。
憂鬱的男聲還在繼續歌唱:
「一支低地軍隊殺了過來,一支勇猛的低地軍隊,
「嘿,嘿,哎呀呀,一支勇猛的低地軍隊;
請刷新本頁!
「嘿,嘿,哎呀呀,將所有低地人都擊敗;」
副官們不約而同地望向阿爾帕德·杜堯姆瘦削的背影。
「無所畏懼的霍凱德之子,他是一個真正的國王,
「嘿,嘿,哎呀呀,他是一個真正的勇士。」
——
[蒙塔共和國]
[鋼堡]
一隊長矛兵正沿著山谷中的道路前進,路上起了霧,於是軍官命令士兵們原地休息。
迫於聯省方面的壓力,蒙塔共和國的部隊也在向著帕拉圖邊境集結。
但是由於種種可抗的、不可抗的原因,部隊集結的進度很不理想。
不過,由於聯省方面決定在北帕拉圖投入前所未有的兵力,所以對於蒙塔人的支援的需求,也就沒那麼急迫了。
坐在地上休息的士兵里,有人望著霧氣瀰漫的山谷,輕輕哼起一首紀念三十年前的起義者的歌來。
很快,大家都在跟著哼唱:
「一個清晨的早上,我走下山谷,去一個城鎮趕集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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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沒有風笛也沒有戰鼓,
「可是有什麼聲音在我耳邊響起;
「是那祈禱的晨鐘飄過山谷,
「穿過濃霧;
「群山中的城鎮尊崇正義,
「他們升起了起義的旗幟;
「若死也要死在故鄉的天空下,
「總好過葬身北海、東境和低地……」
唱著唱著,歌聲越來越小。
因為沒有蒙塔人不知道故事的結局。
「我再次走下山谷,
「心因悲傷而疼痛;
「我已經和那些勇敢的人兒永遠分離,
「再無法相見;
請刷新本頁!
「一天又一天,我為他們祈禱;」
正在被迫前往帕拉圖的蒙塔人望著山谷中的濃霧,悲傷地哼唱:
「因為不願被奴役而死
「你們消失在這迷霧之中。」
——
[瓦恩]
當蒙塔共和國的軍隊,正在向著帕拉圖邊疆地集結的時候。
瓦恩共和國的第九軍團[雲雀],也在向聯省移防。
由於從本土抽走了太多的部隊,為了防止出現「意外情況」,聯省陸軍拆東牆補西牆,向瓦恩共和國施壓,將第九軍團「借調」了出來。
移防如救火,眼下,聯省的兩個方面軍已經行動起來了,而第九軍團卻還沒到位。
面對一天一沓措辭嚴厲的申斥信,第九軍團的指揮官再也不顧上節約士兵的體力,把每天的行軍時間增加到了十六個小時。
本就因為背井離鄉而滿腹牢騷的士兵們,開始編排小曲,甚至公然在行軍時唱,連鞭子都無法叫停他們。
譬如此時此刻,第九軍團的軍官們只能幹看著士兵們一邊邁步,一邊大聲歌唱:
「這是軍團士兵的壞日子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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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地獄般的命運折磨著他,
「一、二、三;
「走很多路,又吃的少,不得不繼續向前,
「一、二、一、二、三!
「我的火槍在肩膀上……」
雖然歌詞很悲苦,但是士兵們唱得滑稽又快活,引得路人紛紛駐足圍觀。
第九軍團的軍官們只覺得無地自容。
「呃,」指揮部的一名副官試探著問軍團長:「要不要,制止他們?」
「算了,」九軍團的最高指揮官默立片刻,嘆了口氣,「讓他們唱吧。」
——
[塔尼里亞群島]
[赤硫港]
太陽剛升起來,群島艦隊的海軍步兵們就開始了每日早上的例行訓練——划船。
海軍步兵雖然是由大維內塔軍團的軍官們督練,但是訓練科目卻與陸軍部隊大相逕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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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譬如,每個海軍步兵都要學會使用爆炸物和投擲榴彈。
而在陸軍中,通常只有特定的兵種才會接受相關訓練。
海軍步兵的最小軍事單位也因「水」制宜,從「帳」改為「艇」。
一艇十三人,正好坐滿一艘大艇。
更準確的說法,應該是反過來——因為一艘大艇能坐十三人,所以海軍步兵一「艇」有十三人。
赤硫港外的炮壘上,安托尼奧·塞爾維亞蒂將軍正在用一根金屬筒,觀察著港內的方向。
港內的水面上,數不清的大艇正在你追我趕,朝著炮壘駛來,甚至把赤硫港的航道都給堵得死死的。
與槳帆船上的槳手們不同,海軍步兵划槳時不喊口號、也不用鼓點,大艇上的每名士兵都只是悶頭划槳,依靠默契保持節奏和整齊劃一。
不多時,大艇紛紛衝上沙灘。
海軍步兵們利索地躍過船舷,從艇內拖出攜具,現場穿戴盔甲——這也是海軍步兵與陸軍不同的地方,算是一項小小的技術改進。
轉眼間,海軍步兵們就從一身布衣,變成了全副武裝的狀態。
披掛整齊的各艇成員,又紛紛從艇內抬出一架架特殊的爬梯。
這種爬梯由槳帆船上的「烏鴉吊橋」改造而來,頂端帶鐵鉤,可以咬進木頭或者卡在石縫裡。
海軍步兵的「烏鴉吊橋」還做了改進,在兩端增設了卡榫,使爬梯與爬梯可以在必要時連在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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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終,也是他們第一個爬上炮壘,成為今天的冠軍,贏得了榮譽,還有加餐。
安托尼奧沒有說話,只是點了下頭。
但是周圍的副官們都知道,這是莫大的認可。
看樣子,部隊今天的表現讓中將很滿意。
安托尼奧放下金屬筒,做了個手勢。周圍的軍官們抬手敬禮,就地解散,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了。
等待其他人都走了,塞巴斯蒂安·沃邦上校才挪到塞爾維亞蒂將軍身邊。
「最近,」沃邦上校謹小慎微地說,「『皇宮』里又有了一些對您不利的傳言。」
「呵,」安托尼奧·塞爾維亞蒂笑了一下,「什麼時候沒有對我不利的傳言了,你再來提醒我,上校。」
炮壘下方,完成了訓練科目的海軍步兵們,抬著大艇,走入海水。
這一次,他們划動船槳時,可以放聲歌唱:
「咱們馬上就出航,目標正是金港!
「嘿呦!嘿呦!」
「帆纜那個長!一圈一圈往絞盤上綁!
「早安!金港的姑娘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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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嘿呦!嘿呦!」
「咱們要大醉一場,再也不會憂傷!
「早安!金港的姑娘!」
「塔尼里亞的姑娘,美麗又放蕩
「嘿呦!嘿呦!」
「我們要在她們身上,花光咱們的獎賞!
「早安!金港的姑娘!
「我們要終日晃蕩,墜入情網。
「嘿呦!嘿呦!」
炮壘上,塞爾維亞蒂中將也跟著輕輕哼唱起來:
「直到我們踏上歸途,回到海藍故鄉。」
——
(《談判》,終)
【【【談判破裂!準備攻堅!】】】
【配音里有軍歌試聽】
[以及,關於本章所使用的音樂]
[曾有一位書友在本章說里說過的一句話,讓筆者記憶猶新,那位書友說,【我最討厭作者讓我腦補了,如果什麼都需要讀者自行腦補,那麼還要作者做什麼?】]
[所以,相比於完全虛構一首歌曲,讓讀者看著歌詞腦補旋律,筆者還是更傾向於使用真實存在的歌曲]
[雖然歌詞不得不適當修改,但是至少,假如有讀者真的想聽一聽書中角色們所唱的、所聽的歌曲,真的可以在現實世界中聽到]
[以及,歌詞占用字數,非常抱歉Orz,筆者已經盡力把歌詞改得簡短一些,再短就詞不達意了,所以,再次抱歉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