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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8章 小女子報仇

2024-11-04 08:07:30
  出征日。

  天還未亮,一陣長長的哨聲劃破星空,如同鋒利的劍芒斬開了夜的幕布。

  桃花渡的花客們,被這哨聲驚醒,盡皆光著身子趴在窗邊張望。

  那哨聲像是喚醒了漠湖底下沉睡多年的猛獸,湖面開始泛起層層漣漪,四周響起娑娑之聲,那聲音越響越烈,越烈越響。

  忽然,水梟們紛紛躍起,振翅高飛。

  它們的眼睛裡,閃爍著銳利的光芒,叫聲在黎明之前的夜空中迴蕩。

  再一聲,哨令變換。

  水梟們衝上高空,盤旋,翱翔。

  它們再不是桃花燈前漠湖水邊的倦鳥,而是即將上戰場的飛禽。

  陸錚站在窗前,他身披銀白的鎧甲,一手抱著頭盔,一手握著銀哨。宛如一尊雕塑般靜立。

  這一身鎧甲,是他親手鍛造,是他編織了十數年的夢。

  「將軍,」松間與臨竹也穿著鎧甲,抱拳站在他身後,「將士們準備好了!」

  陸錚將頭盔端端正正地戴好,吹響第三次哨聲。

  水梟們變換隊形,像是訓練有素的士兵,整整齊齊地向南飛去。

  陸錚轉過身,看向松間:「走吧,隨我面聖。」

  一推門,藍巧兒帶著藍隱,身後跟著幾個扮做花娘的女子,她們站在廊下,淚眼婆娑,見到一身鎧甲的陸錚,單膝跪地抱拳說道:

  「等將軍凱旋!」

  「等將軍凱旋!」

  陸錚點點頭,繼續往前走。

  走了兩步,又站定,轉頭看向藍巧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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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陸錚緊緊握住腰間的劍柄,大踏著步子往外走。

  長廊下,燈籠搖曳。香房的門一扇一扇打開。

  花客們都認得他。

  他,是陸錚。

  是大將軍的次子,小將軍的胞弟。

  是京城出了名的紈絝浪蕩兒。

  是惹得小娘子跳湖,小寡婦上吊的情場浪子。

  是以桃花渡為家的銀台司執筆。

  現在,他是鎮南將軍,陸錚。

  誰會身著戎裝,從煙花之地毅然出征?天下之大,恐怕唯有陸錚能行此壯舉。


  花客們或光著膀子,或摟著花娘,或睡眼惺忪,站在香房門前注視著他。

  不知是誰忍不住打了一個隔夜的酒嗝,引得眾人發笑。

  那人卻用衣裳掩著胸口的肥肉,舉起光溜溜的膀子,高聲喊了一句:「陸將軍,一定凱旋!」

  紙醉金迷,歌舞昇平,男歡女愛,都是盛世之下的完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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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很快其他花客、花娘們,也跟著喊起來:「陸將軍,踏平諶離!」

  「陸將軍,殺了燕王!」

  「陸將軍,平安歸來!」

  這場景十分滑稽,卻毫不作偽,甚至真摯得令人動容。

  陸錚翻身上馬,身後跟著訓練多年的舲衛,前往軍營整隊。

  天色漸漸亮起來。

  一抹朝霞染紅了天際。南城門的城樓上,站滿了人。左丘宴在城樓上望了許久,遠遠地看見一面「陸」字旗,心知是陸錚來了,也顧不得許多,撩開衣擺下了城樓。

  陸錚上前,單膝跪地,恭敬地說道:「臣陸錚參見聖人,願聖人萬歲萬萬歲。」

  左丘宴見眾人都看著,要拉他的手一頓,轉而拍拍他冰冷堅硬的鎧甲:「陸錚,朕知你夙願,今日出海,你定能所向披靡,旗開得勝。」

  陸錚低頭道:「臣定不負聖人所託,誓死保家衛國,踏平諶離!」


  左丘宴轉過身,從常侍手中取了一盞烈酒:「朕等著你平安歸來。」

  陸錚接過酒,一飲而盡,埋頭抱拳,低聲道:「韋不琛進刑部的事,聖人考慮得如何?」

  新聖登基,繡使已經沒有太多任務。

  韋不琛太閒,不是好事。讓他去刑部跟何景槐斗一斗,總好過這兩人整日得空來纏著崔禮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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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陸錚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,不由地一怔。

  崔禮禮穿著一身水紅的紗衣,滿頭珠翠,人面桃花,嬌艷欲滴。

  她坐在涼亭里,一雙杏眼顧盼生輝,櫻紅的唇似彎非彎。素手丹蔻握著一把玉骨團扇,有一搭沒一搭地搖著。

  身邊站著拾葉,像是與所有人都有仇一般,冷眼冷臉。眼下的兩片青雲,泄露了他兩日兩夜守在竹林外的疲憊。

  而涼亭里里外外都是九春樓的俊俏小倌,長袍廣袖,墨發紅顏,皆是風流含情的模樣。

  崔禮禮指了指腿,一個小倌立馬跪在她腿邊,乖巧地替她捶腿。

  她又指了指肩,另一個小倌上前替她按揉著肩膀。

  如今她爹封了侯爺,她娘封了一品誥命。她成了縣主,誰敢說半個不字。

  誰要敢說,誰就是嫉妒。

  崔禮禮懶懶地一抬手,跪在一旁的仲爾立刻遞了一盞酒上來。


  她輕抿一口,又將酒盞壓在扇子上,遞給仲爾:「替我拿去敬陸將軍。」

  仲爾雙手托著扇子,將酒盞送到陸錚眼前。

  不少圍觀之人都想起來了。

  去歲此時,在京城首富的崔家門前,崔禮禮正在退縣主家小公子沈延的畫像,一人要退,一人不收,場面一度十分尷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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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當時眾人都以為崔禮禮要投繯自盡羞愧而死,誰知她竟歡天喜地地收了。

  今時今日,崔禮禮成了縣主,帶著九春樓的小倌們前來踐行。怎麼看,都有點「小女子報仇,一年不晚」的意味。

  陸錚望著眼前托著酒盞的扇子,眸光微動。

  扇子極其精緻,扇面畫的是一株牆頭盛開的紅杏。

  那紅杏枝椏繁茂,嬌花嫩蕊,只待人爬上牆頭攀折。

  仲爾托著扇子的手有些抖。

  陸將軍與東家不是兩情相悅嗎?陸將軍都要出征了,東家還拿這種東西去激他,要是將軍心緒不寧,打了敗仗,可怎麼辦?

  陸錚的目光掃向那一隻帶著崔禮禮口脂的酒盞,唇角一勾,笑了笑。

  「崔小娘子,你總算承認有『牆』了。」

  他端起酒盞,高聲說道,「如此說來,此酒,便是你為我這堵『牆』準備的合卺酒了。」

  說罷,他望著她,眸光溫柔,薄唇覆在唇印上,將酒飲下。

  崔禮禮噌地站起身來,一跺腳:「我不是這個意思!」

  當著聖人和滿城百姓的面,這樣說了,她以後還怎麼玩?

  他要真戰死了,她是不會替他守寡的!

  絕對不會!

  陸錚見她有些氣急敗壞,忍不住放聲大笑,笑得十分猖狂,甚至有幾分得逞的意味。

  他躍身上馬,揚起鞭子喝道:「出發!」(本章完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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